嗜虎如命22年，从“身家千万”到“一穷二白”，李明义如今怎样？

美国野生动物局曾公布一组调查数据：

嗜虎如命的美国人私人圈养或者送养的老虎数量，高达7000多只，而真正的野生老虎数量仅有3890只。

于是，私人养老虎不但成了美国有钱人的社交名片，连普通家庭也以此为傲。即便美国曾颁布禁止私人养虎的法令，民间对私养老虎这件事的痴迷仍丝毫不减。

河北的李明义也因为一次偶然，走上了这条私人养虎路。

他每天要安排至少一千斤鲜肉喂养老虎，这笔巨大开销渐渐成了沉重的负担，他甚至需要向外界求援，为老虎谋一条吃喝路。

终于，在养了老虎22年之后，李明义这个民间养虎人，被老虎一口一口吃到“绝境”。

李明义接受记者采访

2000年，李明义风尘仆仆地跑到内蒙古出差。突然，路边一个不停晃动的纸箱映入李明义眼帘。

好奇心爆棚的李明义忍不住走近。当李明义打开箱子时，里面的四只小猫也“懵懂”地抬头打量着他。

望着小猫黑溜溜的眼睛，李明义心都融化了。

可两个月后，“小猫”身上开始蹭蹭地冒出条纹，李明义这才明白它们原来都是虎崽。

李明义捡来的虎崽

舍不得送走虎崽的李明义拍了拍脑袋，竟决定自己偷偷饲养。

当然，李明义“任性”的背后，离不开“钞能力”的加持。

初中就辍学打工的他，1980年进军养殖业，成功从中捞到第一桶金。后来，李明义组建起一支工程队，瞬间赚得盆满钵满。

李明义再三思索后，决定将老虎放到老屋圈养起来，毕竟老屋周围荒无人烟，只有几座孤零零的工厂伫立在那。

在红砖搭建的老屋里，李明义安装了宽敞的大铁笼，就这样，他的养虎生涯正式拉开序幕。

李明义养虎的老屋

起初，还没断奶的小老虎只喝牛乳，等虎崽长大些，李明义就投喂鲜肉给老虎，看着老虎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，李明义开心极了。

然而，四五十斤的肉瞬间就被小老虎吃干抹净，可那时李明义工程收益颇丰，加上一斤牛肉仅需10元，他还不屑去算经济账。

可李明义还是把饲养老虎这件事，想得太简单了。

从喂食开始，李明义就操碎了心。虎崽有锋利牙齿，李明义又怕老虎咬碎奶瓶，又怕老虎喝得太猛呛奶，结果自己的手常常被虎牙划出伤痕。

更让李明义伤脑筋的是，小老虎喂养了一段时间之后，就开始严重掉毛。李明义着急上火的日子又开始了，没经验的他只能四处查阅书籍，找专家请教问题所在。

等虎崽断奶，李明义还要起早贪黑买鲜肉，用菜刀将鸡颈和牛肉剁碎，打上鸡蛋搅拌成糊状食物给他们补充营养， 毕竟老虎们长得实在是太快了。

一天忙下来，李明义整个人累得够呛。

好不容易等到虎崽们成年了，老虎们的感情交流又成了问题。

怕近亲感情交流不利于老虎们的后代，李明义只能不停向马戏团抛出爱的橄榄枝。

结果因为李明义没有动物运输许可证，无法将自己的老虎运出去主动寻找机会，他只能眼巴巴干等马戏团的回应，直到双方的老虎得以见面并感情交流。

母虎肚子好不容易鼓了起来，可是孕期的它又十分敏感，就连上前喂食的李明义都不放在眼里。

每次给母老虎喂食，都成了李明义的头疼大事，碰到母老虎心情不好的时候，经常隔着笼子生扑李明义。

李明义从此深刻领悟了：母老虎果然是惹不起的。

一天夜里，一只母虎趴在笼子里不断低吼，李明义惊喜地发现，一只虎崽出生了。

李明义描述激动的心情

就像自己有了孙子孙女似的，李明义乐得合不拢嘴，爱虎心切的他怕虎崽着凉，急忙拿来自己的被子给小老虎裹上。

后来，为了让自己地老虎有更好的感情交流交流机会，李明义几乎跑断了腿，终于将运输许可证办下来，方便自己以后带着老虎“游历”四方谈感情。

每年四五月是老虎繁育期，李明义更是寸步不离。

“如果不日夜守在铁笼前，我连饭都吃不踏实”，李明义这样形容那段苦涩时光。

李明义的虎园

有的虎妈初次生崽没经验，或者产后缺奶，李明义还会挨家打听哪里有带崽的母狗，求狗乳，然后想尽办法给虎妈解决一切问题。

随着经验渐长，李明义从手忙脚乱到有条不紊，抬起头来，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值得的。

朝夕相处下，李明义早把老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，当然，李明义身上也免不了被老虎弄得伤痕累累。

从手臂到大腿，他身上新伤加旧伤多年来都堆叠到了一起。

可李明义耸耸肩，觉得老虎只是在和自己闹着玩。

但养虎从来都不是轻松的事。

养虎第十年，随着老虎不断繁殖，原先的老屋根本不够住，李明义急忙加盖新房。储肉的冰柜小了，李明义便购买新冰柜。

饲养员喂老虎

华北夏天炎热，为了能把老虎“伺候”舒服，李明义用植树、挖水坑、人工淋浴等方式帮老虎降温避暑。

最让李明义担心的是，老虎也会和人一样感冒，害痢疾。

日常的监测和疾病预防李明义从来都不敢怠慢。

照顾老虎的日子，银子如流水般哗啦啦外流。但养虎这件在旁人眼里费力烧金的事，却让李明义甘之如饴。

可后来，李明义还是嗅到了一丝危机的味道。这一年，是2014年。

李明义开始囊中羞涩

年近花甲的李明义，在建筑行业逐渐隐退，他开始囊中羞涩起来。雪上加霜的是，很多外债李明义也讨不回来了，他不得不伸手向妻女要钱。

时间久了，女儿见到李明义就一脸的不耐烦，抱怨父亲有钱养虎都不肯给自己买车。

妻子也不给李明义好脸色，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，直接带女儿搬离了家。

为缓解尴尬局面，李明义在外孙过生日时，拿出一幅老虎画当礼物，却被女儿拒之门外。

即便如此，李明义一点儿都不后悔养虎。

李明义给养虎基地选址

但现实是残酷的，李明义在家庭矛盾难以弥补后，外界的压力也逐渐增加。

国家对动物管理愈发严格，没有养虎证明让李明义举步维艰，就连租地，许多村庄也都需要他掏出证明才行。

没合法手续的李明义，一再吃了闭门羹，不光是基地选址，哪怕后期用电也都成了问题。

毕竟私人养虎不合法，没人愿意替李明义承担风险。

办证难如登天，但李明义咬了咬牙，决定还是去相关部门走一遭，结果他发现自己连申请表格都填不利索。

从市里到省上，两年间李明义造访过很多部门，却屡屡碰壁，被拒绝的理由如出一辙：条件不达标。

直到2017年，事情才出现转机。国家开始重视动物保护，林业局也终于派专家到访了李明义的养虎基地。

李明义这才知道，陪伴自己多年的老虎，竟是稀有的东北虎。

东北虎是一级保护动物，国内仅存60只，李明义圈养的东北虎数量，已经完全碾压了大型动物园和保护区。

威风凛凛的东北虎

因此，李明义心心念念的许可证终于到手。眼看基地落成，李明义长舒了一口气。

可他还来不及高兴，麻烦事却接踵而至。

基地每天除了喂食就是打扫，枯燥的生活劝退了大部分饲养员。有的饲养员简单地以为工作就是喂鸡种菜，有的饲养员对伙食标准要求还很高。

一个被辞退的饲养员老姬更是让李明义印象深刻。

老姬一天喝三顿大酒，走起路来醉醺醺的，还时常谎话连篇，把没干的工作都说成自己干了。

最让李明义难以容忍的是，老姬还私自放陌生人入园，甚至李明义怀疑，老姬还动手打过老虎，因为老虎一见到他，就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。

准备投喂的饲养员

除了饲养员，另一件事也让李明义苦恼不已。

如今李明义一睁开眼，就有65只成年东北虎、8只幼虎、21只非洲狮饿着肚子等他投喂。

院内能储存500吨冻肉的冷库，开门后里面空空如也。

看着老虎狮子因饥饿而骨瘦嶙峋的模样，李明义心里难过极了。

更别提，公安和林业局频繁造访基地，而符合安全标准的整改，都离不开白花花的银子打底。

李明义曾经住过的豪宅

可李明义早把周围能开口的朋友都借了个遍，甚至他将一栋两层小楼也卖了换钱。

后来，李明义还尝试过在张家口一个文化公园寄养老虎，以减轻投喂压力。

但这些，始终是杯水车薪。

令人绝望的是，2022年初，李明义查出自己患了肺癌，微创手术后李明义经常动一下就浑身冒汗。

缄默许久后，李明义终于发声向外求助。

只见李明义面对镜头满脸愁容，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。

然而，因为李明义私人养虎，他竟成了无数网友口诛笔伐的对象。

记者参观李明义的虎园

有人吐槽：“李明义私人养虎，凭什么叫国家补助？”

有人揶揄：“不行一起去成都捡几只黑白相间的竹鼠养来玩？”

更有人质疑：“商人出身的李明义，22年来投入千万家产无偿养虎，难道心里没打别的小算盘？”

无奈之下，心灰意冷的李明义只能转身向相关部门求助。

林业局养虎手续

期间，张家口农业局局长为此接受媒体采访，称他们在想方设法帮基地维持运转，也曾资助50万来支援李明义养虎，但始终收效甚微。

即便他们想和动物园合作，将李明义的基地建成观光区，可启动资金还八字没一撇。

李明义也想过放生，可毕竟东北虎不是家猫，贸然放生完全行不通。

作为临时基地，这里饲养条件一般，几十只老虎困在无封笼的水泥地上打转，各个都无精打采，体型也比野生东北虎小了一圈。

而且如果一味放任老虎繁殖，也会加速基地覆灭。

周伟森的养虎园

令人惊讶的是，嗜虎如命的还不止李明义一人。

早在1993年，一个叫周伟森的个体户，就向广西林业厅递交了建立基地的申请。

随后，他斥资2.5亿人民币，在桂林建立了占地50万平方米的野生动物园，里面足足有167头老虎，他也因此成为中国养虎第一人。

可尽管有“特批”，周伟森也一样愁得头秃。

他坦言老虎都是“大胃王”，基地一个月光伙食费就要耗掉100万人民币。

在笼子里踱步的东北虎

周伟森想打造旅游景点的想法，也没得到相关部门批准，养虎对他来说只是烧金爱好，却没经济效益可言。

拳王泰森倒是有钱，年轻时一口气就在后院养了20多头老虎，还都不拴绳。泰森除了让老虎一起吃吃睡睡，他还和老虎嬉戏过招，笑称自己的拳击技巧都是老虎教的。

但是养虎16年之后，拳王泰森坦言，自己曾想将老虎当猫一样驯服的做法愚蠢透顶。“老虎太强了，当你和它们玩得很粗鲁时，一旦它们回击，你就死定了。”

有人纳闷，既然养不起也寄养不掉，就不能直接放生么？

还真不能。

人工养殖的老虎，其实比野生老虎更加危险。

野生老虎不会优先将人当做猎物，他们一般会选择主动躲开人类。但人工饲养的老虎基本不怕人，他们往往会主动上来和人“贴贴”。

这就大大增加了老虎伤人的可能。

习惯作死的印度人就不信邪，上个世纪初，他们就将人工驯养的老虎塔拉放生，并对外宣扬自己开了放虎归山的先河。

不久后，印度相关部门就被啪啪打脸，老虎塔拉适应了人类投喂，它经常跑到村庄讨要食物，捕食家禽，吓得村民闭门不出。

等家禽被塔拉捕食殆尽后，它就将目标转移到人类身上。第一次轻松猎杀人类后，塔拉明白了人类是更好的捕食对象。

随后塔拉再接连夺去24人生命后，才被印度警方击毙，为这场闹剧画下句号。

但野化老虎放生并非完全不可行，只是需要前期大量的投入和准备。

俄罗斯就做的很好。首先，俄罗斯科学院先在原始森林里圈了一片地，作为老虎康复野化中心。

4到10个月的幼虎在康复中心，只有在定点投食的时候有机会和工作人员短暂接触，以确保虎崽对人的“敬而远之”。

在老虎一岁后，动物园会提供活物让老虎练习捕猎，放归的老虎还要戴上定位项圈，让人能随时监控老虎的情况，一旦发现老虎靠近人类区，相关部门立即出手抓回动物园。

野化理论上没问题，俄罗斯也确实做到了第一批老虎的成功野化，但专家也一针见血地指出，野化只适合极少数情况，目前世界范围内推广根本不行。

就算有野化老虎，也需要有地区能承载老虎种群的繁衍生息。

私人圈养东北虎，既不能出售也不能杀害，就像一块难啃的骨头卡在民间养虎人的咽喉上。

如今，李明义也只能苦苦硬撑，等待有关部门给出最佳解决方案。

作者：糖糖

编辑：桢桢